破肩

农村男子，不论谁都要经过破肩这个仪式，似乎凡经过破肩的男子才能成为男人，或许这就是农村男子的一次特俗的成年礼吧。

所谓破肩，就是首次参与抬重。在家乡，首次参与抬重，老人一再叮嘱要用草纸垫肩，要用左肩抬第一杆，最好抬年纪较大的老人……这一切听破耳朵的一次又一次的告嘱或许有点迷信，或许是一种礼俗，或许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爱。

春来，天暖花开，老年或许被埋在春天的话语诱惑着，被百花齐放的春花盛情邀请着，他们相继走入了春天的深处，把灵魂交予春花。或许春花会装扮着他们的容颜，他们的小屋，他们的世界。

随着更多年轻人的外出，年轻人数量的减少，更多的在外人员自发回家帮忙或抬重，我也成为其中一员。刚听到有人去世的消息，村里在外的人就来约我回家。每次回家总是被留在厨房当差，曾在父母眼里是一种庆幸的差事，因为十多岁就一直在厨房帮厨，也参加了不少厨事，或许是一种肯定。但由于父辈老去，抬重的人不够，管事说：“老三，明天参与抬重。”我说：“好，要是抬不动的时候，必须赶紧换。”管事大哥说：“没问题，不用担心。”

虽然别人说不用担心，但心里还是小鼓不停地敲着。跟着烧完更包，已过凌晨。回家躺在床上，稍微看了一会书，睡意已浓，闭上眼睛，本以为会很快入睡。没想到又是一个不眠之夜，心里担心着自己抬不动，怕抬掉了……看着直冲入户的冷冷星光，狗的狂吠，唢呐的低沉，我辗转反思。家里就是一个简单房屋，由于家贫没有装过大小围，家就是一个蔽庐，冷风毫不怜惜的吹在外露的脸上、手上，远处返青的山也遮不住眼睛里的寒意，越吹越醒，越吹越明。

刚躺下不久，鸡一声连着一声不停的叫鸣。年迈的父亲也在帮忙行列，父亲凌晨五时就起床了，抬着笨重的工具开启“挖矿”旅程，寒意无法抵挡乡情，黑夜的星光无法掩盖父亲的衰老身体。我小谁片刻，还是起身，前去帮忙。

虽然不愿意听长辈一遍又一遍的唠叨，还拿了一张草纸垫在肩上。大家一看，众人怀疑的问到：“你才破肩？”“是的。”大家除了叮嘱，开始回忆着他们的破肩，开始炫耀着多年了，他们用肩膀送走的人……

我被排在三班，但有人含着换的时候，我小心的把伸了出去，长辈们轻轻稳重的将抬杠放在的肩上，我拖着绵重的脚步跟在队伍后面，一次又一次鼓励自己坚持，一次一次咬紧牙关，终于抬出半里路，叔们看我打摆的双腿，在身后帮忙托着，要我换下来。我说还能坚持一小段，最后还是被堂哥换了下来。我喘着粗气，擦拭着泻下的汗水，心里惭愧，看着同班的人还在前行，我多想换下的不是我，但我还是换了下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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